第三十七回 惘惘情怀怜二女-《牧野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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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面衔尾追来的祝建明,也发出了一枝蛇焰箭,向本门报警。
正在追逐之间,孟华跃过一道冰川的裂缝,冰壁的坳角之处,突然亮出三柄长剑,喝道:“好大胆的小贼,胆敢如此猖狂!”
孟华突遭狙击,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心想且先把他们的兵器打落再说。当下重施故技,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青钢剑扬空一闪,搭着了正中央刺来的那柄长剑,一牵一带,要把这柄长剑拨过一边,替他抵挡左面刺来的那柄长剑。刚才祝建明等人就是给他用这种方法打落了七柄长剑的。
不料这一牵一带,竟是未能带动。正面攻来的那个人,一招“夜叉探海”,长剑往前一送,就把他剑尖上使出的那股粘黏之劲解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翼刺来的长剑已是来到他的面前,正面主攻的那个人反过来和他缠斗。
孟华大吃一惊:“这三个人的本领可比刚才那班天山派的弟子高明得多!”
原来这三个人,一个名叫白英奇,一个名叫霍英扬,一个名叫韩英华。他们是天山派的第二代弟子,和唐加源同一辈的。幸亏他们的造诣还比不上唐加源,否则孟华只是对付其中一人,也将感到为难的。
孟华想不到对方的剑法如此凌厉,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哪里还敢忍让,只好尽展平生所学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他把平刺出去的一剑,突然改刺为拍。正中央和他缠斗的那个白英奇,在三人之中本领最高,但给他一拍,虎口亦隐隐酸麻。说时迟,那时快,孟华刷刷两剑,后发先至,左刺霍英扬,右刺韩英华。
霍韩二人哪曾见过这样奇快的剑法?大惊之下,慌忙各自向旁斜跃三步。其实以他的本领,要招架还是勉强可以招架的,突然给孟华吓退,却见孟华并不追来,不由得都是羞得满面通红。
孟华朗声说道:“晚辈只是求见贵派的掌门和钟长老,并无他意。”
话犹未了,祝建明等人亦已赶来,祝建明叫道:“白师叔,这小子是清廷派来的奸细,他已经伤了郝师弟!”
白霍韩三人是天山派第二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以“英”字排行,号称天山“三英”。尤以白英奇最为自负。如今一照面就在孟华剑下吃亏,即使不知道有郝建新受伤这件事情,他们也不能在一众师侄面前失掉这个面子。
白英奇首先说道:“好,你要求见钟长老,这个容易。抛下兵器,束手就擒吧!”
孟华虽然再三忍让,毕竟也还是有脾气的少年人,怎能受此侮辱?何况对方的敌意如是之深,他又怎敢贸然抛下兵器,束手就擒?
“这就是你们天山派待客之道么?”孟华禁不住动起火气,冷笑说道。
白英奇喝道:“我不说你是奸细,已算好了。你还敢以客人自居,未免太自高身价了吧?好,你不束手就擒,是不是还要我们动手?”
孟华怒道:“我不和你们说。”径往前闯。霍、韩双剑齐出,分刺他左右肩井穴。白英奇脚踏中宫,一招“李广射石”,分心便刺。这次他们有了防备,三人联手,配合得妙到毫巅,孟华要硬闯过去,已是不能。
孟华一招“玄鸟划沙”,接着一招“叠翠浮青”,这两招不是他自己参悟的无名剑法。“玄鸟划沙”源出青城、“叠翠浮青”源出峨嵋,但从他的手里使将出来,却是和原来的剑法形似而实非。
但见剑光暴起,横空一掠,迅即在“天山三英”的面前闪烁着无数冷炬精芒,就好像有十几口长剑从四面八方刺过来一样。
“天山三英”虽然尚未至于就败在他这两招之下,但也给他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竟无还手之力了。不过他们三柄长剑,犄角相依,首尾相联,布成一道剑网,孟华亦是攻不进去,只能将他们逼退两步。
孟华将他们逼退两步,松了口气,忽地纵声大笑。
白英奇怒道:“你笑什么?”孟华说道:“我笑你们!”霍韩二人双剑齐出,喝道:“我们有什么可笑?”
孟华又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可笑,又是可惜!”
白英奇怒道:“这小子胡说八道,理会他作什么?”
孟华快剑反击,压下了他们的攻势,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天山派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哪知道会有你们这样不讲理的弟子,你们自损本派声名,对你们来说是可笑,对贵派来说,不是太可惜么?”
此言一出,天山三英越发大怒,不约而同的忍不住三柄长剑同时刺出。
哪知孟华正是要他们如此。天山三英本领不凡,若然只守不攻,孟华还当真不容易闯得过去。如今他们中了孟华激将之计,孟华就有了可乘之机了。
他们用的是“追风剑式”反击,剑法名为“追风”,可还比不上孟华出剑之快!
只听得孟华一声喝道:“撒剑!”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刷的一剑,指到韩英华的虎口。“三英”之中,韩英华本领较弱,对方这一剑突如其来,他的剑招已老,要回救也不可能,只好赶快缩掌抽身,当的一声,手中长剑,果然应声而落。他哪知道,孟华这招,其实只是虚声恫吓。
打开一个缺口,孟华立即闯了出去。白英奇火红了眼,喝道:“快追!”
祝建明这一班第三代弟子早已来到,在外圈布成包围态势,此时明知不敌,也只好上前兜截,先挡一阵。韩英华拾起长剑,跟着两个师兄赶来。
孟华喝道:“你们不用害怕我跑,我本来就是要去见你们的钟长老的,要评理也可请他老人评理,你们不让我去,当真要逼我施展杀手么?”
“天山三英”的轻功比他稍逊一筹,且又起步在后,和他还有一段距离。孟华正在思量要不要趁他们未曾合围之际,再一次把祝建明手中的兵器打落。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都给我住手!”这一声断喝,震得孟华的耳鼓都有点嗡嗡作响。但那个人的影子都还未见。
孟华吃了一惊:“这人的内功可是远远在我之上,想必是天山派长老一辈的人物了。”心念未已,只见一个相貌清癯、颏下雪白的三绺长须的老者已是出现在他面前。
白英奇连忙上前禀报:“禀钟师伯,弟子没用,给这个小子闯上山门,惊动你老人家……”
那老头子却似乎不耐烦听他的说话,摇了摇手,说道:“你待会儿再说,别让外人笑话咱们不懂礼仪。”回过头来,打量了孟华一下,心中惊诧之极:“这少年看来不到二十岁,英奇他们怎的联手都挡不住他?而且看来他还是手下留情。真是后生可畏!”当下说道:“我就是钟展,请问阁下何事找我。既然找我,为何又要恃强闯山?”
孟华终于把钟展引了出来,心头大喜,连忙上前行礼。不料他还未曾拜下,忽觉一无形的潜力将他托起来。
孟华是约莫在五步之外向钟展施礼的,钟展所发的那股力道已是托得他不能弯腰。孟华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位老前辈的功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倘若使出劈空掌力,恐怕我早已受伤了!”但他还是施了半礼,这才挺起腰来。钟展见他居然能够运功与自己相抗,也是惊诧不已。
钟展淡淡说道:“不敢当。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你的这份客气也未免太早了些。”言下之意,敌友尚未分明,他可不能以客礼相待。
孟华说道:“晚辈是从柴达木来的,家父孟元超……”一句话未曾说完,祝建明已是忍不住叫道:“无耻奸细,你的父亲分明乃是杨牧,冒认孟大侠为父,知不知羞?”
孟华说道:“我不是奸细,至于我的身世,说来话长……”祝建明又抢着说道:“别听他的花言巧语,谁知道他要捏造些什么话?他伤了我们的郝师弟却是真!”
钟展摇了摇手,说道:“先别乱吵,事情总会弄清楚。一件一件来说,郝建新呢?”
祝建明道:“在这里。”另外两个天山派的弟子随即把郝建新扶上来,钟展见他眉宇之间隐隐有股黑气,吃了一惊,问道:“你受的是什么伤?”
郝建新道:“禀太师伯,我中了这小贼的喂毒暗器。”
孟华说道:“我不是奸细,这位郝师兄也不是我伤他的。”郝建新愤然说道:“我是在和你交手的时候中了你的暗器,你还要当面抵赖?哼,要不是祝师兄有本门的碧灵丹,我早已毒发身亡了。”
孟华说道:“要是他的手腕有伤痕的话,那就是我的剑尖划破的。若是别处的伤,那就与我无关了。我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喂毒的暗器,不信钟老前辈我可以让你搜。”
白英奇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暗器不会全抛了吗。”
钟展是一派长老的身份,当然不会这样无礼去搜孟华的身子,问道:“你们察看过没有,当时附近还有没有发现外人?”
负责搜查的那两个弟子说道:“我们已经搜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孟华说道:“也许那个奸人发了暗器,趁着混乱之际,早已跑了。”
祝建明怒道:“你把我们当作睁眼的瞎子吗?嘿嘿,我们纵然本领不济,也不至于这样没用。”要知梅花针是暗器之中最微细的一种,那个偷发暗器的人一定不会距离太远,他们是一发觉郝建新受伤便去搜查的,却连那人的影子也都没见到,假如真是这样的话,要嘛就是那人的轻功太高,要嘛就是这些天山派的弟子太不中用了。
孟华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据我所知,偷上天山的那个妖人,本领可当真是非同小可。”
钟展问道:“你怀疑的那妖人是谁?”孟华说道:“大摔碑手劳超伯。贵派唐少掌门的夫人就是他打伤的。”钟展吃了一惊,说道:“什么,唐加源的妻子给打伤了?”
祝建明道:“大师伯,你听这小子是不是乱造谣言?唐师叔离开天山已一年有多,即使回来,也一定是夫妻一同回来。以师婶的武功,什么妖人能够打伤他们?”
孟华说道:“这是真的。唐大侠到柴达木去了,回来的只是他的夫人。劳超伯能够伤了唐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钟展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却摆一摆手,叫孟华暂且停止,说道:“这是另一件事,待会儿你再慢慢告诉我好吗?但据我所知,劳超伯的本领虽然不弱,暗器却非所长,轻功也不见得就能胜过我门下的第二代弟子。”
白英奇道:“是呀,这小子分明是想嫁祸别人,却不知一说就露出了马脚。”天山派第三代的弟子不知道劳超伯的名头和武功的优劣,钟展和他是知道的。
孟华发了急,说道:“纵然偷施暗算的那个人不是劳超伯,但毒针的确也不是我所发的。请钟老前辈明察。”
钟展蓦然一省,说道:“好,那就待我仔细察看吧。”当下便叫弟子把郝建新扶到他的跟前,问道:“伤在什么地方?”郝建新道:“膝盖下的三里穴。”“毒针取出来没有?”“没有。”
钟展伸手在他膝盖下的部位抚摸一会,双指一拈,就把一枚比绣花针还小的毒针拈了出来。本来毒针深入肌肤,是要用磁石来吸的。他以掌心的吸力便能将毒针取出,功力之深,令得孟华大为佩服。
钟展把毒针看了又看,脸上现出颇为惊诧的神色。
原来他看出这种毒针似乎乃是四川唐家秘制的独门暗器。唐家暗器乃是号称天下无双的,轻功也是唐门子弟的特长。正是:
敌人混淆多误事,邪魔暗器看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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