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赵盈端坐主位,黑漆四方桌案另一侧的太师椅上,是杜知邑。 沈殿臣面无表情,连问安见礼都是匆匆,礼数并不周全。 赵盈笑了笑:“今儿过来,是想向阁老打听个人。 我毕竟年轻,从前的很多人,很多事,只能寻了老人儿来问。 还请阁老不吝赐教。” 沈殿臣眉心才动了下:“殿下要问什么人?” “寿如。” 赵盈直截了当,沈殿臣波澜不惊的那张脸上总算有了起伏波动。 他喉咙是发紧的,一时没应声。 赵盈只当没看见:“这好似是昔年荣禄姑母身边的大太监,听闻他当年得宠,皇祖父破例在宫外开府,叫姑母搬出宫居住时候,姑母把他一并带出了宫,是有这么回事儿吗?” 沈殿臣迟疑一瞬,点头说是:“他是内廷的太监,照理说是不能跟着长公主出宫服侍的。 宫里的规矩,殿下比老臣更清楚。 皇子成年后封王开府,身边从小陪侍的大太监是可以一并跟出宫,但公主们没有这样的规矩。 公主府都是公主成婚时才建成,公主带着驸马同居,府内是不该有内廷的太监伺候的。 只不过当年荣禄殿下实在得宠,先帝本就是破例为她开府,也就不差这点儿规矩上的事儿了。 荣禄殿下用惯了寿如,自然就把他一并带出了宫。” “那后来呢?” 赵盈平平淡淡问了他一句,沈殿臣却啧声:“老臣那时候只是三品侍郎,对荣禄殿下的事情知道的并不算多,殿下问后来,后来什么?” “后来阁老是怎么跟寿如过从甚密,又是给银子又是给宅子的呢?”赵盈眉眼弯弯,眼中始终都噙着淡淡的笑意,“孤确实好奇,且这个时间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二十四年前,荣禄姑母矫诏,假传圣旨至云南,一杯毒酒赐死关氏女。 消息传回京城,朝中新贵,现如今还是名满天下的玉堂琴持剑闯入公主府,一剑毙命,荣禄姑母年纪轻轻,死在了玉堂琴剑下。 再后来,天子问责,百官有落井下石者,自也有为玉堂琴求情开脱的,此案沸沸扬扬,拖了长达三个月的时间,玉堂琴去朝,改白为玉,同云南白氏断了关系。 阁老,怎么你在汇丰银号汇入三千白银是二十四年前。 你以沈明齐的名义从荣德贵商号经手,在京西城买下那处三进三阔的宅院转入寿如名下也是在二十四年前呢? 二十四年前,玉堂琴去朝后,吏部尚书之职出缺,而你从三品礼部侍郎平迁做了吏部侍郎,以侍郎职暂代尚书职,顶的不正是玉堂琴的缺。 阁老,太巧了吧?” 沈殿臣脸色骤变,掩在袖下的那只手倏尔攥紧:“殿下想说什么?我从没有给过寿如什么银子,也不曾给他置办过什么宅院。 至于平迁暂代尚书职,那是先帝看重,肯抬举,殿下是对先帝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皇祖父都驾崩这么多年了,孤就是有什么异议又怎么样?要不然阁老到地下去皇祖父面前告孤一个大不敬的罪?” 赵盈嗤鼻,指尖点向杜知邑方向:“汇丰银号现如今是杜三郎名下产业,阁老大概不知道吧? 事情虽然发生在二十四年前,阁老却总不会以为,二十多年过去,账本荡然无存,所以你能高枕无忧? 荣德贵商号经手你给别人置办宅院,原也不是第一回。 明澜那个相好的叫什么来着?你方才说过一回,我又忘了。” 最后那句话却是转过脸去问杜知邑的。 一句“孤”,一声“我”,亲疏立别。 沈殿臣登时面如死灰。 杜知邑唇角上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殿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不过看样子,沈阁老跟他熟悉得很。” 沈殿臣吞了口口水:“所以殿下今天过府来见老臣,是想凭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给老臣扣个什么样的罪名呢?” “莫须有?” 赵盈似乎诧异:“孤把证据摆到你面前,才不算莫须有吗?” 她反问了两句,旋即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对了,阁老大可以说,当年荣禄姑母死后,长公主府众人无依无靠,寿如是个太监,也不能再回宫里服侍,阁老是看他可怜,所以给了银子又给宅子,想叫他下半辈子有个安身之所,衣食无忧。 这乃是阁老所行一大善事,怎么能被孤恶意揣测,今日堂而皇之追问你,昔年是不是恶意设计,逼走玉堂琴,害死荣禄姑母。 对吧,沈阁老?” 第(3/3)页